南风不向南（六）
天阶夜色凉如水，坐看牵牛织女星。
本来嘛，难得月色这么好，配上张家院子里的些许花卉，也凑齐了花前月下的必备条件。
可惜这俩主人公都沉默着，气氛还不如在屋里的时候呢。
一个是说不了话，一个，也许是不知道说什么，又也许是不知道该怎么说。
这院子本来就不大，再大，也禁不住两个人一句话不说闷头走路啊。
这人在女孩子面前都是这么的……吗？尹南风郁卒。
等张副官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的时候，尹南风已经落后好一
段了。
回头一看，她找了个台阶坐着，正托着腮看他还能接着神游多久。
“怎么也不叫我？”张副官折回去，尹南风伸手一指，犹豫着在她身边坐下了。
——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？
“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。”
这个对话……
尹南风盯着他，隔着夜色，隔着月光，像是在透过他看什么，又像是从来不认识他一样用力审视。
她最近睡得不好，每个晚上都会做梦。
梦里的人跟事都是很模糊的，看不清里面走过或停驻的人脸，理不清画面的意义，事实上，她只听清过一个人的声音。
第一次有听得清的声音，就是这个感觉，就是这句话——是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吧。
心脏狠狠的抽痛，她喘着粗气从梦里脱离，伸手去端水杯，却连拿稳的力气都没有，水杯打翻在地，惊动了门口守夜的丫鬟。
就是那一日开始，她几乎每一次听清那个声音都会下意识醒来，不是惊醒，而是自己想从那里面抽身。
她渴望听到那个声音，可每一次听到都觉得自己离什么更近了。
那是不好的，就像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，不要深陷在梦境里。
醒来之后很难再入睡，值夜的丫鬟也就发现了她睡不好的事，自然是会上报给她的‘负责人’张副官的。
张副官近来对她的怀疑日渐加深，殊不知她对自己的疑虑也与日俱增。
就算她在逃避，也避不开那个事实——那就是他的声音啊。
就算口吻、语境不一样，但每天听一次，她不至于到现在都还分不清楚。
梦里的他，现实里的他，为什么一个让她心慌，一个让她心安呢？
这种情绪就像丛生的杂草，见他一次多生一丛。
恨恨地拉过他的手，尹南风写下一行字，张副官瞪大了眼睛。
——想咬你。
他默默抽回了手。
他的命是佛爷的，当然也要为佛爷保护好自己——他受伤了，还怎么给佛爷做事？
或者，换个话题？
“一直睡不好怎么不跟我说？要是睡不惯现在的床或是房间，我让人给你安排换。还是身体不舒服？”
尹南风想了想，吐露了一半——总是做梦。
“梦魇着了？是、有心事吗？”
如果是试探，到这里止步，已经是最好的分寸。
尹南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心底隐隐惆怅。
就像明知他会这么做，却还是隐隐有着别样的期待。
——就是在做不同的梦，但是什么都看不清，什么都不知道，反正……
写到这里，尹南风突然觉得什么都说不清楚了，烦乱、迷惘，这些东西，要怎么让他明白呢？就算他知道了，担心的应该也是别的东西吧，别的、跟她无关、跟别人有关的东西。
没有再继续写下去，捂住脸，她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苦笑。
这样的她，太没用、太不好看了。
“早知道我今天就带你去看看九爷了，他的医术也很好……”张副官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。
明明一听就知道，她梦到的，就是往事。
现在看不清、不知道，还能永远看不清、不知道吗？
那是他把握不住的东西，很可能真相大白的时候，就是他们对立的时候。
放下手，尹南风的眼睛红红的。
——张日山。
这是她第一次在他的掌心写他的名字。
——你是希望我记起，还是希望我永远都不要想起来？
张副官看着她，月色清朗，看不清她已经红了的眼眶，但看得清她眼底明耀的水光。
回避着她的注视，张副官一点一点理着思路。
“我跟佛爷都出自残酷的家族，那是我们都不想回去的地方。”
“但就算是这样，我们都不会否认我们的来处，不会否认我们的姓氏。”
“没有过往的人，怎么去确定自己的存在，又怎么去谈真正的以后？”
“或许，你知道自己的过去，会比现在更合适。”
“不用猜测，不用徘徊。”
——那要是我是你们的敌人呢？
“我会做我该做的事！”
尹南风咀嚼着这句话，觉得自己吃什么都没有滋味的嘴里，第一次有了味道。
虽然那是苦的。
吐出一口气，指尖的震颤也稳了下来，尹南风起身回了房间。
那一天之后，她没有再在灯下等过他。
原本有灯光的一角漆黑一片，张副官松了一口气，又堵着一口气。
“怎么，不适应了？”张启山很少看见自己的副官还有这样的一面：“听尹小姐说，你跟那个尹南风吵架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张副官下意识替她分辨：“她最近睡得不好，人也不是很有精神。”
“睡得不好？”张启山重复了一遍，无奈地点了点他：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。”
“佛爷，这两天军营的事不多，我能请半天假吗？”张副官闷声道。
张启山琢磨了琢磨：“你要带她去见九爷？”
张副官点了点头。
有些话，既然已经说出了口，就不能吞回去。
有些了结，总是要做的。
张启山目光沉了沉：“你想好了？”
张副官攥紧了拳，径直回了自己房间。
我其实不是很能把握得住张副官的性格，所以描写起他来容易畏首畏尾，但有一点能把握，那就是他是个纯佛爷控，所有针对佛爷的风险，他都会冲在前面规避。所以，对南风身份的判定，他会比她自己更着急。现有的好感，比不上他对佛爷的忠心。
天呐我是啰嗦了一堆什么东西……小可爱们可以在评论里给我留一点你们对副官的印象呀，给我做个参考
还是那句话，如果ooc，请谅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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